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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般的苦，甚至能在一瞬間滲進骨髓中。
她將空了的瓷碗放回傭人手裏的托盤上，那傭人向她點了點頭，溫順地退了出去。
她關上門，才剛走了幾步，便忍不住拔腳向浴室沖去。
伏在盥洗臺前，她一個勁地幹嘔，想要將那傳至四肢百駭的苦味吐出來。可她吐了許久，卻只能吐出一些黃疸水來。
身子像虛脫了一樣沒有絲毫的力氣，她扶著墻，雙腿軟癱在了地上，額頭上冒出了不少的汗珠。
夏南瑾在浴室裏呆了好一會兒，才蹣跚著腳步走出來。
在抽屜裏翻找了半晌，仍然沒能找到絲毫能夠讓舌尖的苦澀褪去的糖果。她這才終於記起來，這並不是她在夏家的房間。
她自小就不愛吃藥，總是受不了那種苦味。每到此時，母親姚月茹都會在她房間的抽屜裏備上糖果或者一些話梅之類的東西，就連她生病時，都會特地吩咐醫生給她開一些不苦的西藥。像今天喝到的濃如墨汁的中藥，她已經是很久沒有喝過了。
她抹了一把臉，拿過旁邊還未開封的純凈水，一口氣將瓶子裏的水全部喝光。
感覺喉嚨裏的苦褪去了一些，她將瓶子丟進垃圾桶，脫掉鞋子爬上/床，關燈用被子蓋住了頭。
門，悄然開啟。
...
你是想要苦死我？
夏南瑾睡得並不沈。
因此，當那腳步聲在安靜的氛圍裏響起時，她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反應過來了。
她用手肘微微撐起身子，借著落地窗外的月光，她能依稀看見有一抹頃長的身影逐步向床邊靠近。
“霍霄？”
她喚了一聲，來人卻沒有回答她。
她皺了皺眉頭，伸長手想要將床頭的小燈打開，可伸至半途，一只大掌便阻擋住了她的動作。
夏南瑾仰起頭，還未來得及做些什麽，就聽見“嘭”的一聲巨響，那原本擺放在床頭櫃上的小燈被男人一把掃到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她吃了一驚，整個人就被壓在了柔軟的床鋪上。
男人的氣息就在眼前，她甚至能夠感覺得到那噴在臉頰的灼熱呼吸。
“不許開燈！”
他的聲音略顯低沈，似乎，與白天時不太一樣，卻又帶著些微的相似。
她剛想說話，他便傾身向前，死死地將她的菱唇封住。
然而，下一秒，男人立即褪離。
即使看不見臉，她仍能知道他此刻肯定是一臉的嫌棄，他幹脆就雙手摟住她的腰，腦袋埋進了她頸間。
“你是想要苦死我？”
夏南瑾顯得有些無辜，送來那碗苦得要命的藥湯的是他的母親，又不是她喜歡喝那種東西來折騰自己的。
“這是你媽讓人送過來的藥湯……”
只是，她話還沒說完，那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突然收緊，那力度就好像快要被他折斷似的。
她有些難受，擡眸望向他。
他身子緊繃，猶如在極力隱忍著什麽。
“不要跟我提那個字！我沒有！”
夏南瑾一怔，男人也不知道從哪裏抽出布條，等她回過神來，雙手又一次被綁在了床柱上。
連著兩次被這樣對待，她不由得有些惱怒，剛想要出聲，下身便驀地一涼。
沒有絲毫的預兆。
眼前有片刻的暈眩，那身上的重量像是將她胸腔內僅有的空氣全部擠掉。她仰起頭看著這個男人，總覺得，他在生氣。
可是她不明白，他到底在氣什麽？
……
翌日，當她醒過來的時候，枕邊一如既往空無一人。
花費了半個鐘頭泡熱水，才稍稍讓那酸痛疲憊褪去了一些。夏南瑾換了身衣服，慢吞吞地走出房間。
今天是她回門的日子，霍母林言早就備好一大堆東西放在客廳內，打算讓她等會兒拿到夏家去。她隨便瞟了一眼，那數量還真不少。
霍家畢竟是俞城的名門，自然出手得闊綽，不能讓人看了笑話。
霍霄今天特地請了一上午的假，吃過早飯後，就與她出了宅子，那臺布加迪威航頃刻駛出了小院。
夏南瑾坐在副駕駛座上，心情有些覆雜。
明明是回自己的家，如今卻是不同的含義，那個該是屬於她的歸宿的，最終成了一個全然陌生的所謂的家。
...
黑夜與白晝
她偷偷瞥向駕駛座上的男人，就算兩人間已經有過那樣親密的關系，可她還是對這段婚姻沒有絲毫的真實感。他白天與黑夜裏給予她的感覺是迥然不同的，她很難接受那都是霍霄。
猶如……那是完全分離的兩個人。
只是剛想到這些，她便打心底否認這個可能性。
霍霄就是霍霄，霍霄是霍家的獨子，這種可能性是不可能成立的，而她唯一能想到的解釋是，雙重性格。
這恐怕是能有的解釋了。
她上大學的時候曾經讀過一本書，那裏有提到過一個人有雙重性格的事，那種人給別人的感覺，就是完全不同的人。
但是，雙重性格這事，真實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嗎？
夏南瑾咬緊了下唇，猶豫了半晌，始終忍不住開口：
“霍霄，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聞言，男人抽空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勾。
“你想問什麽？”
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收緊，她竟覺得，自己此刻有些莫名的緊張。
“為什麽……你晚上跟你白天的時候不太一樣？”
她的心思太過集中，並沒有發現，霍霄在聽到她這一句話時，嘴角的笑有那麽一瞬間變得僵硬。那速度太過快，等到她註意到，他已然與平時無異，乍看之下，就好像那一瞬間只不過是她的幻覺罷了。
“是我太粗魯了嗎？那我下次註意一點。”
他用這般平淡的口氣說出這種話，夏南瑾難免覺得臉頰滾燙。
她移開目光改而望向窗口，自動自覺結束這個話題。然而，心底的疑惑卻無法消失。
越來越多的謎團，逐步地將她包圍。
十分鐘後，布加迪威航在夏家的小院前停了下來。
霍霄讓她先下車，自己則繞到車尾箱將帶來的禮物拿下，擡眸間，他看著她背影時，眼底快速地閃過一抹陰狠。
夏母姚月茹早就備好了各種的茶點，見到兩人過來，臉上明顯洋溢著滿滿的笑意。
霍霄將手裏的禮物交給傭人，不遠處，夏父夏擎坐在紅木椅上向他招了招手，讓他過去陪同下棋。
姚月茹悄悄把夏南瑾拉到一旁，仔細地打量了一番，語氣裏透著緊張。
“喃喃啊，你在霍家過得還好嗎？跟你婆婆他們相處得怎樣？”
夏南瑾輕聲應著，說了幾句，夏母突然降低了聲調，微微湊到了她的跟前。
“那……霍霄呢？他對你怎麽樣？你們之前沒發生什麽事吧？”
夏母是一臉的愁心，雖說這段聯姻她是讚同的，但畢竟是那樣可怕的傳聞，理所當然會擔心自己的女兒。想當初，她實在想不通夏父夏擎為什麽會點頭答應。
這簡直就跟將自己的女兒親手送進老虎嘴裏沒有絲毫的區別。
...
我想當你們的好女兒
夏南瑾笑了笑，盡量安撫母親的情緒，說到半途，她向父親那邊望了望，夏擎與霍霄正在神情專註地下著棋。
父親向來很愛下棋，她還未出嫁的時候，都是由她與父親對弈。而如今，卻換上了一個霍霄。
說起父親夏擎，她有時候真的不知道父親到底是怎麽想的。她沒有忘記，與霍家的這段聯姻，最初的最初，是由夏擎首先提出的。
是夏擎提出讓她嫁給霍霄，而非霍家提出想要娶她進門。
姚月茹特地留了他們在家裏吃午飯，飯後，霍霄起身回公司，夏南瑾親自將他送出門。
霍霄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他按下車窗，噙笑瞅著她。
“你什麽時候回去？我讓人過來載你吧？”
她搖了搖頭。
“我等下自己回去就行了。”
霍霄並沒有勉強她，又跟她說了幾句，便踩下油門駛離。
夏南瑾站在那，看著布加迪威航快速地滑出小院，最終消失在她的視線範圍內，隨後，才收回目光。
重新踏進屋內，夏擎已然上了樓。
她遲疑了一下，跟母親說了聲，便徑自走上二樓的階梯。
二樓的書房房門微敞，她走近了些，能夠隱約看見裏頭那略帶滄桑的背影。
她敲了敲門，得到回應後才將門推開。
夏擎坐在靠近窗戶的椅子上，在他的面前，放著黑檀木茶盤，那上頭放了剛洗好的小小杯子，而父親，正拿著茶壺沏茶。
見她進來，他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夏南瑾走到他面前坐下，主動接過他手裏的細活。
父親從她年小時就極為喜愛喝茶，連帶著她，也被感染了這種愛喝茶的習慣。
夏擎接過她遞來的杯子，擡眸望著她。
“有話想問我？”
她咬著下唇，輕微地頜首。
“爸，為什麽你非要讓我嫁給霍霄？”
夏擎笑了笑，似乎對她這個問題絲毫不覺得詫異。
“我就猜想到你遲早會問我。當初提出這事時，最反對的就是你媽。你媽覺得，雖然霍家也算是個名門，可到底霍霄有著那樣的傳聞，自然並非你的良人。但是，我可以告訴你，直到現在，我仍然沒有後悔過做出這個決定。”
“霍家或許水深，可是依著你的性子，總歸不會被那水給淹沒的。”
夏南瑾沒有說話。
夏擎喝了口茶，隨後便將杯子放下。
“喃喃，你是我的女兒，在那個時候，你應該知道倘若你執意不肯嫁的話，我不會勉強你，然而你始終沒有說出一句不。是因為當年的事嗎？”
她張了張嘴，眼簾微垂。
“爸，我只是想當你們的好女兒。”
夏擎嘆了一聲。
“在爸的眼裏，你從來都是我和你媽的好女兒，從來都沒有變過。”
...
不要辜負，也不要離棄
“在爸的眼裏，你從來都是我和你媽的好女兒，從來都沒有變過。”
他頓了頓，聲音較之前低沈了些。
“在霍家，萬事要小心。另外……好好對他，不要辜負，也不要離棄，他並非像表面看上去那樣可怕的人，那不過是他用來保護自己的面具。”
聽到這番話，夏南瑾驀地擡起了頭，眼底有著疑惑。
“爸，你說的是霍霄嗎？為什麽……”
然而，她還沒說完，夏父便闔上眼靠著椅背。
“出去吧，我累了。”
她楞了下，惟有起身走出書房。
等書房的門合上，他才睜開眼，聲音，低若蚊蠅。
“因為，他有一雙如同死人般的眼……”
……
……
夏南瑾沒有在夏家久留，與姚月茹道別後，她便出了夏家。
沒有直接回霍家，而是坐上計程車，想市廣場而去。
她在出門前，就已經給倪舒打了一通電/話，而跟倪舒約好的咖啡廳，便是在市廣場的北邊。
計程車到達目的地，她給了車資，打開車門下車。
當她推開那扇玻璃門，倪舒已經坐在靠窗的位置向她招手了。
她擡步走近，倪舒立馬站起身來，拉著她由上往下地巡視了一輪，確定她沒出什麽事兒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這女人結婚的消息太過突然，她知道時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那時候她是氣極了，但終究怎麽氣，那場所謂的訂婚宴她還是去了。
倪舒劈裏啪啦就問了一大堆的問題，她都一一回答了，臨了，倪舒似乎也看出她不願談得太多，便簡單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她將旁邊放著的袋子遞到她的面前，表情有些怪異。
“這是給你的結婚禮物，知道的時候沒來得及送，現在補上。”
夏南瑾下意識地想要打開看看，她卻阻止住她。
“先別打開，回去以後再看！今天出來之前，有一件事我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你。我想來想去，還是忍不住要說。”
對上她的眼，倪舒默了好半晌，才繼續往下說。
“前些天，我剛巧遇到林修了，他說，他上個月在x市碰見那個人……”
夏南瑾拿杯子的動作頓在了半空，倪舒的話在她的耳裏反覆不斷，好一會兒，她才重新找著自己的聲音。
“是嗎？”
倪舒瞟了眼她淡漠的臉，最後移開了目光。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禁忌。
猶如霍霄有不能提及的禁忌，猶如夏南瑾有不願說起的禁忌。
氣氛逐漸變了質，夏南瑾起身，告別了倪舒，拉開玻璃門離開咖啡廳。
倪舒坐在那，看著落地窗外夏南瑾離去的背影，眉頭深鎖。
“喃喃，你真的忘記了嗎？倘若你真的忘記了，為什麽現在提起那個人，你仍是會選擇逃避？你這是在騙我，還是在騙你自己？”
...
微甜的苦澀回憶
外面的黑以悄然無聲的速度迅速席卷而來，絲毫沒給人適應的時間。
霍家老宅，依舊每到夜晚便靜得如同一座鬼城，特別東廂這邊冷清得仿佛無人居住一般。
飯後，傭人依舊端來那碗濃如墨汁的藥湯，幸好回來前她在路上買了一些幹果，這才稍微中和了那種可怕的苦味。
夏南瑾推開/房門到樓下廚房倒水，回房途中，腳步不由得在樓梯間頓住。
她站在二樓的平臺上，微微擡起頭看著通往三樓的階梯。那個地方，與燈火通明的二樓迥然不同，即便只是這樣看著，也能看出三樓就連一盞燈都沒有開，盡是黑漆漆的一片。
腦子裏有一把聲音，在勸阻她打消忽然浮現的念頭，可她的步伐，卻不由自主地往著三樓的階梯而去。
越是神秘，越是隱藏，便越是想要去挖掘其中。
這個時候，宅子的傭人都回副樓去了，也就是說，現在在東廂的，除了她以外就剩下一個霍霄。而每當晚飯之後，霍霄都是不見人影的。
她安撫自己，只看一眼就好，不消一會兒她就會下來。
夏南瑾放輕步伐，一步步地走上了階梯。
心跳竟是飛快，她壓抑住緊張，等到走上了三樓，停了許久才探出頭去。
果然如她所想，三樓是連一點光亮都沒有。她努力地去習慣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卻只能隱約看見一些。
她沒敢逗留，隨後便輕手輕腳走回二樓。
將房門合上，夏南瑾背靠著門板，胸膛因為呼吸而起伏不斷。
那看到的事物一再地在腦裏徘徊，她不懂，為什麽李嬸非要說三樓是霍家不得提起的禁忌，明明，那裏什麽都沒有，只是少了二樓走廊的那些壁燈。
然而，她也想不通，為什麽那一層沒有燈？
打破思緒的是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她走了過去將手機拿起，是助理給她發來的一條短信，詢問她是否明天開始回去上班。
她將答覆發送，隨後便將所有的燈關掉，赤著腳走到落地窗外。
外頭烏雲將月遮住了半邊，那光亮比前兩天還要黯淡，黑夜裏獨有的冷風輕微將她睡袍的裙擺吹起。
許多事情，在這一個剎那油升心頭，連帶著的，還有那充斥著微甜的苦澀回憶。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有多久，只覺得，這樣繼續下去挺好。
門，悄然開啟。
落寞寂寥的夜色披撒在她的肩上，男人杵在那，目光緊緊地鎖定她，一道長長的影子直拉到她腳邊。
當夏南瑾回過頭時，險些就被嚇了一大跳。
她撫著胸口，即便已經並非第一次了，她還是有些難以適應。
正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就見男人邁開步伐朝著她走來，二話不說就將她打橫抱起。
...
女人，你很有意思
她驚呼一聲，下意識地去抱住他的脖子。
“霍霄？”
男人大步走到床邊，一把將她丟到柔軟的床鋪上，正想要覆身上去，她卻將手抵在了他的胸前。
“我有事想問你，你能不能好好回答我？”
黑暗之中，她的雙眸熠熠，印在他的瞳孔裏，尤為深刻。
男人的動作一頓，沒有說話。她看出他是在等待她開口，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你……是不是有雙重性格？”
她見他沒有吭聲，以為他不明白其中的意思，禁不住解釋道：“雙重性格是醫學學術上的一種病理稱呼，就是一個人的潛意識……”
然而，她還沒說完，便被因他的開腔而怔住。
“為什麽這麽認為？”
夏南瑾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猶豫了一下，聲音略略有些低。
“因為，現在的你跟白天的你給我的感覺都是不同的。”
男人的手放在她的臉側，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那修長的手百無聊賴地挑起了其中一根發絲。
“想知道過去的那些女人如今在哪嗎？”
夏南瑾不由得吃了一驚，楞楞地瞅著他。
“她們都去哪了？”
“不知道。”
他將她的發絲拉起，湊到鼻尖，似是在嗅著。
她因為他的舉動而難免不自在，稍稍移動了下身軀來遮掩冒升心頭的困窘，之後，才後知後覺自己被胡弄了。
“你在耍我？”
聽出她話中的慍怒，男人發出一陣輕笑，似乎心情尤為愉悅。
“女人，你很有意思。”
這下再聽不出來，那麽她夏南瑾就是一個徹底的傻子了。
她試圖起來，然，手掌才剛接觸到床沿，上半身還未來得及撐起，腰間便有一股猛力毫不遲疑地把她拽了回去。
“逃哪去？”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那好聞的男性氣息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他的世界裏，她動彈不得，他重重地覆在她的身上，而她的聲音似要被他壓得破碎，完全不成調。
“你起來，好重！”
他對住那兩片唇瓣就要吻下去，她卻有意避開。
男人挑了挑眉，伸手攫住她的下巴，兩根手指齊用力，不讓她再有機會躲避。
可是，她卻死活咬緊雙唇就是不張開。
“怎麽？你忘記了你躺在這張床上的義務了？”
男人的話，冷冷的，帶著幾分不屑的輕蔑，這聽在她的耳裏，卻是嗡嗡作響，一再地提醒著她那鐵一般的事實。
夏南瑾握緊雙拳，從一開始，她就在努力壓制著自己的脾氣。她告訴自己，這段婚姻，是爸媽所期待的，是她應該去完成的。可她騙不了自己，對於這段婚姻，由始至終，她就沒有多少的情願過。
...
你跟她們不一樣
她的出發點，是為了當爸媽的好女兒。既然夏擎想讓她嫁給霍霄，那麽她便嫁了，她不介意要去將就一段婚姻，反正再深的愛情，也終有一天會變質，變成自己完全不認識的模樣。既然如此，婚姻有沒有愛情作為基礎，又有什麽重要？
一輩子就只有那麽長，仿佛一眨眼便能過去了，有時候，不存在愛情，反倒是一件好事。
沒有心動，就不會有心如刀割。
嫁給霍霄，她麻木得猶如嫁人的並不是自己。她不愛霍霄，她也不可能會愛霍霄，她的愛情，早就已經死絕了。她也明白，她嫁進霍家，是要延續霍家的香火，難聽點來說，就只是一個生孩子的工具。
這是她躺在這張床上的義務，她是明白的。
但是，縱使再清楚，這樣的話從他的口中而出，卻是明晃晃的羞辱。
夏南瑾仰起頭，看著身上的男人，嘴角微微勾勒起自嘲的弧度。
“你不需要用這樣冠冕堂皇的話來提醒我，你大可直言告訴我我沒有權利拒絕你任何的求歡。可是霍霄，我雖然確實是躺在這裏，但並不代表我必須承受這一切。”
他默了默，聲音比方才更低沈了些。
“你不願意？”
她笑，笑意卻絲毫沒有到達眼底。
“這種事情，我為什麽要願意？充其量，我和你也不過是婚前見了三次面的陌生人。”
男人愈發地沈默，不知過了多久，他慢慢地後退，壓在她身上的重量輕了不少。
她沒想到他會放過她，一時之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為什麽不願意？霍家有錢有勢，在俞城可以說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哪個女人不想嫁進來坐擁萬貫財富？”
他的聲音很淡，就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過來一樣。
然而，她卻聽出，他是真的在疑惑。
夏南瑾沒有立即回答他。
他說得沒錯，霍家有錢有勢，誰都想要嫁進來當少夫人。若沒有了那些傳聞，恐怕當真輪不到她。
可偏偏，她卻嫁了。
心臟的地方突然絞痛起來，她垂下眼簾，手捂住左邊胸口，唇瓣微抿。
“錢，真的有那麽重要嗎？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是用錢買不到的。”
她這話說得很低，就像是對自己這番話毫不自信一樣。
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實，有些東西，表面上用錢是買不到的，可實際上，並非如此。
譬如，真心。
男人的目光停駐在她的身上，黑暗之中，他此刻的神情讓她無法看清。
“你跟她們不一樣。”
雖然他沒有細說，她卻知道，他話中的“她們”究竟是誰。
夏南瑾擡起頭，月光趁機溜了進來，微弱地灑在他的身上。依稀之間，那額前的碎發印出了猶如黑夜般的濃郁。
與白天的棕發，迥然不同。
...
我們是夫妻
翌日，當她睜開眼，枕邊已無男人蹤影。
這樣的事，她慢慢開始習慣過來，夏南瑾用手抹了一把臉，這才掀開被子起床。
樓下飯廳，傭人一一將早餐端上桌子。
她與各人打了聲招呼，剛擡起頭，看見霍霄穿著一身深灰色西裝走了進來。
他唇角噙著笑，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錯，直接走到她的身邊，垂下眼簾笑著瞅著她。
“你今天要回公司吧？等會兒我送你。”
夏南瑾下意識想要拒絕，可話到嘴邊卻想起了什麽猛然打住，漫不經心地點頭。
霍老爺子坐在上位，此時擡起頭面無表情地望向她。
“南瑾，你的工作是時候該稍微處理一下了，往後懷了孩子，可得安安份份呆在家裏養胎，別回公司了，我們霍家又不是養不起你。”
關於這件事，婚前是曾經提過的，可她沒想到，霍老爺子如今會在這大庭廣眾下再次提及。
她坐在那裏，手在桌下悄悄攥成了拳頭。
“爺爺，關於這事，我有分寸的了。”
聞言，霍老爺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沒再說話。
吃過早餐，霍老爺子回書房去練習書法了，她回房換了身衣服，剛走出房間，就見到霍霄站在樓梯的地方等著她。
“爺爺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你也知道，老人家難免頑固些，不過，這也是為了你好。畢竟，大著肚子會各種不方便。”
夏南瑾沒有開口告訴他，在這個新社會裏，多的是懷孕的女人繼續在崗位上奮鬥，她們大半都是臨盤在即了才會請假生產。
布加迪威航停在小院前，她走過去拉開副駕駛座坐進去，頃刻，車子滑出了霍家。
窗外的風景快速地略過，她扭過頭，看著男人英挺的側臉。
“從明天開始，我自己開車回公司吧！”
男人放在方向盤上的手一頓。
“我送你不就好了嗎？”
“淩陽國際跟華都是一個東一個西，這樣太麻煩了。”
說完這話，她便撇開臉，看著窗外。
霍霄踩下剎車等待綠燈，修長幹凈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方向盤。
“南瑾，我們是夫妻，‘麻煩’這樣的字眼不該存在在我們之間。”
她張了張嘴，卻是無話反駁。
他笑，看見綠燈亮起，便睬下油門繼續行駛。
“下班我來接你，我們到外面吃晚飯吧！順便帶你去見見我的朋友。”
夏南瑾擡起頭，看見布加迪威航停在了自己公司門口，說了句“再見”，就匆匆地打開車門下車。
男人坐在駕駛座，看著她踩著高跟鞋快步走向大廈，並沒有立即啟動車子離開，而是拿出了煙盒，點燃起狠抽了一口。
白霧彌漫眼前，遮擋住了他的容顏，他瞇著眼，視線範圍內，她的身影越走越遠，越得再也看不見了，他卻始終沒有收回目光。
...
來者不善
華都是夏家的公司，由夏父夏擎一手建立，而她身為夏家獨女，從高中開始，暑假期間便在公司實習，直到大學畢業後，正式進ru華都成為設計部的正式員工。
自去年坐上總監位後，底下的人便開始議論紛紛，特別是新進員工，聽說她是夏總裁的女兒，便先入為主地認為她是空降軍。而這一切，她都是知道的。
夏南瑾坐在辦公室內，雖然那厚厚的墻壁阻擋住了外界的圍觀，但從早上她踏進公司開始，那些人的竊竊私語就讓她覺得略為不自在，再加上最近她與霍家獨子霍霄的事傳開後，那些議論便更為猖狂。
她翻看著桌面上的文件夾，動作有些漫不經心。
大家都在猜測，霍家與夏家聯姻，華都是否會並入淩陽國際旗下。
關於這事，她曾經問過父親，然而，夏擎卻始終沒有給出答案，反倒是一直保持著沈默。
父親有意培養她成為華都的接/班人，但到底，她只是一個女人，在董事會那邊是很難得到信服。
突地，一陣敲門聲將她從思緒中拉回。
她擡起頭，助理雅薇從門邊探出頭來。
“總監，我能進來嗎？”
夏南瑾點了點頭，雅薇反手將門關上，徑自走到桌前，將藏在後頭的禮物盒子放在了她的面前。
“總監，這是送你的訂婚禮物，希望你會喜歡。”
夏南瑾微怔，這才想起她與霍霄的婚姻關系對外是保密的，她慢慢地揚起一笑，接過了她的禮物。
“謝謝。”
雅薇笑了笑，隨後將一些帶進來的文件也一並放到桌上，臨走前回過頭望著她。
“明天見。”
直到門闔上，她順勢瞟了眼時間，起身開始收拾東西。
搭著電梯下樓，大廈外面並沒有那臺布加迪威航的影子，她想了想，畢竟淩陽國際距離華都有些遠，便也站在原地等候著。
她漫無目的地看著身邊來來往往的路人，視線有些放空，等到有人走近自己，這才反應了過來。
然而，來人的卻並非霍霄。
一個身穿最新季香奈兒套裝的年輕女人堂而皇之地擋在了她的面前，在她的身後，站著的是一個年紀相符的長發女子，與年輕女人不同，這長發女子身上穿的，只是普通不過的服裝罷了。
夏南瑾有些疑惑，這領頭的女人怎麽看都給她一種來者不善的感覺，可她怎麽想，都記不起這眼前人究竟是誰。
那女人上下將她打量了一輪，修得精致的柳眉微微一皺。
“你就是夏南瑾？怎麽跟訂婚宴上的時候不太一樣？”
有不一樣嗎？
夏南瑾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忽然想起，那天晚上自己按照霍母的吩咐化了一個符合當時服飾的妝容，而她此時的，是近乎裸妝的淡妝。
...
誰的女人
“你是？”
從剛剛的話來聽，她已經隱約能夠猜到面前人估摸就是霍家那邊的人。可是那一晚，她都是心不在焉的，霍霄帶她去認識霍家人的時候，她也沒有過多的留心，自然，也就記不起面前人了。
年輕女人並沒有回答她，而是仍然用一種趾高氣揚的姿態瞅著她，而她身旁的長發女子拉了拉她的衣袖，似乎是在示意她停止。
夏南瑾沒有耐性與這兩個女人繼續這樣僵持，她移動腳步，正想要走開，那女人卻邁了一步，再一次擋住了她。
“你知道……”
只是，她的話還沒說完，一道熟悉的男聲便由遠至近地傳來。
“喃喃。”
夏南瑾一楞，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男人高挑的身影立即印入了眼簾。
霍霄走到她身旁，大掌挽住了她的細腰，擡眸看著年輕女人時眉頭不由得蹙起。
“小卉，你在這裏做什麽？”
年輕女人嚇了一大跳，方才的趾高氣揚頃刻煙消雲散，反倒是納納地望著身旁的同伴，沒有吭聲。
長發女子見狀，試圖開口解釋：
“霍霄哥，小卉她……她只是好奇嫂嫂是怎樣的一個人，所以過來瞧瞧……”
沒有人發現，她在提到“嫂嫂”兩個字時，頓了一下。
聞言，霍霄將目光投駐在長發女子身上，神色明顯帶著不悅。
“思蔓，你怎麽陪著小卉胡鬧了？她自小就被寵壞了，不能事事順著她，一個不留神，就只會到處闖禍。”
聽到這話，年輕女人神情難免激動起來。
“我才沒有到處闖禍呢！我只是來看看，又沒有要做些什麽……”
男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希望如此吧！不過根據過去的事來看，你的話可信度並不高。”
年輕女人不禁一窒，再也說不出話來。
霍霄低頭看著懷裏的夏南瑾一眼，眉目微彎。
“我們走吧！”
擡步前，他又回過頭看了那兩人一眼。
“你們早點回去，不要到處亂逛。”
臨上車前，夏南瑾透過玻璃窗看著那仍然佇立在原地的兩人，那年輕女人臉蛋憋得通紅，就像是在跟誰置氣一樣。而她旁邊的長發女子，倒是低低地垂著頭，表情有些看不清。
布加迪威航快速地駛上道路，她收回目光，改而落在了他的身上。
霍霄像是感覺到她的目光，唇角慢慢地勾勒起一道向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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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空了的瓷碗放回傭人手裏的托盤上，那傭人向她點了點頭，溫順地退了出去。
她關上門，才剛走了幾步，便忍不住拔腳向浴室沖去。
伏在盥洗臺前，她一個勁地幹嘔，想要將那傳至四肢百駭的苦味吐出來。可她吐了許久，卻只能吐出一些黃疸水來。
身子像虛脫了一樣沒有絲毫的力氣，她扶著墻，雙腿軟癱在了地上，額頭上冒出了不少的汗珠。
夏南瑾在浴室裏呆了好一會兒，才蹣跚著腳步走出來。
在抽屜裏翻找了半晌，仍然沒能找到絲毫能夠讓舌尖的苦澀褪去的糖果。她這才終於記起來，這並不是她在夏家的房間。
她自小就不愛吃藥，總是受不了那種苦味。每到此時，母親姚月茹都會在她房間的抽屜裏備上糖果或者一些話梅之類的東西，就連她生病時，都會特地吩咐醫生給她開一些不苦的西藥。像今天喝到的濃如墨汁的中藥，她已經是很久沒有喝過了。
她抹了一把臉，拿過旁邊還未開封的純凈水，一口氣將瓶子裏的水全部喝光。
感覺喉嚨裏的苦褪去了一些，她將瓶子丟進垃圾桶，脫掉鞋子爬上/床，關燈用被子蓋住了頭。
門，悄然開啟。
...
你是想要苦死我？
夏南瑾睡得並不沈。
因此，當那腳步聲在安靜的氛圍裏響起時，她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反應過來了。
她用手肘微微撐起身子，借著落地窗外的月光，她能依稀看見有一抹頃長的身影逐步向床邊靠近。
“霍霄？”
她喚了一聲，來人卻沒有回答她。
她皺了皺眉頭，伸長手想要將床頭的小燈打開，可伸至半途，一只大掌便阻擋住了她的動作。
夏南瑾仰起頭，還未來得及做些什麽，就聽見“嘭”的一聲巨響，那原本擺放在床頭櫃上的小燈被男人一把掃到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她吃了一驚，整個人就被壓在了柔軟的床鋪上。
男人的氣息就在眼前，她甚至能夠感覺得到那噴在臉頰的灼熱呼吸。
“不許開燈！”
他的聲音略顯低沈，似乎，與白天時不太一樣，卻又帶著些微的相似。
她剛想說話，他便傾身向前，死死地將她的菱唇封住。
然而，下一秒，男人立即褪離。
即使看不見臉，她仍能知道他此刻肯定是一臉的嫌棄，他幹脆就雙手摟住她的腰，腦袋埋進了她頸間。
“你是想要苦死我？”
夏南瑾顯得有些無辜，送來那碗苦得要命的藥湯的是他的母親，又不是她喜歡喝那種東西來折騰自己的。
“這是你媽讓人送過來的藥湯……”
只是，她話還沒說完，那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突然收緊，那力度就好像快要被他折斷似的。
她有些難受，擡眸望向他。
他身子緊繃，猶如在極力隱忍著什麽。
“不要跟我提那個字！我沒有！”
夏南瑾一怔，男人也不知道從哪裏抽出布條，等她回過神來，雙手又一次被綁在了床柱上。
連著兩次被這樣對待，她不由得有些惱怒，剛想要出聲，下身便驀地一涼。
沒有絲毫的預兆。
眼前有片刻的暈眩，那身上的重量像是將她胸腔內僅有的空氣全部擠掉。她仰起頭看著這個男人，總覺得，他在生氣。
可是她不明白，他到底在氣什麽？
……
翌日，當她醒過來的時候，枕邊一如既往空無一人。
花費了半個鐘頭泡熱水，才稍稍讓那酸痛疲憊褪去了一些。夏南瑾換了身衣服，慢吞吞地走出房間。
今天是她回門的日子，霍母林言早就備好一大堆東西放在客廳內，打算讓她等會兒拿到夏家去。她隨便瞟了一眼，那數量還真不少。
霍家畢竟是俞城的名門，自然出手得闊綽，不能讓人看了笑話。
霍霄今天特地請了一上午的假，吃過早飯後，就與她出了宅子，那臺布加迪威航頃刻駛出了小院。
夏南瑾坐在副駕駛座上，心情有些覆雜。
明明是回自己的家，如今卻是不同的含義，那個該是屬於她的歸宿的，最終成了一個全然陌生的所謂的家。
...
黑夜與白晝
她偷偷瞥向駕駛座上的男人，就算兩人間已經有過那樣親密的關系，可她還是對這段婚姻沒有絲毫的真實感。他白天與黑夜裏給予她的感覺是迥然不同的，她很難接受那都是霍霄。
猶如……那是完全分離的兩個人。
只是剛想到這些，她便打心底否認這個可能性。
霍霄就是霍霄，霍霄是霍家的獨子，這種可能性是不可能成立的，而她唯一能想到的解釋是，雙重性格。
這恐怕是能有的解釋了。
她上大學的時候曾經讀過一本書，那裏有提到過一個人有雙重性格的事，那種人給別人的感覺，就是完全不同的人。
但是，雙重性格這事，真實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嗎？
夏南瑾咬緊了下唇，猶豫了半晌，始終忍不住開口：
“霍霄，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聞言，男人抽空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勾。
“你想問什麽？”
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收緊，她竟覺得，自己此刻有些莫名的緊張。
“為什麽……你晚上跟你白天的時候不太一樣？”
她的心思太過集中，並沒有發現，霍霄在聽到她這一句話時，嘴角的笑有那麽一瞬間變得僵硬。那速度太過快，等到她註意到，他已然與平時無異，乍看之下，就好像那一瞬間只不過是她的幻覺罷了。
“是我太粗魯了嗎？那我下次註意一點。”
他用這般平淡的口氣說出這種話，夏南瑾難免覺得臉頰滾燙。
她移開目光改而望向窗口，自動自覺結束這個話題。然而，心底的疑惑卻無法消失。
越來越多的謎團，逐步地將她包圍。
十分鐘後，布加迪威航在夏家的小院前停了下來。
霍霄讓她先下車，自己則繞到車尾箱將帶來的禮物拿下，擡眸間，他看著她背影時，眼底快速地閃過一抹陰狠。
夏母姚月茹早就備好了各種的茶點，見到兩人過來，臉上明顯洋溢著滿滿的笑意。
霍霄將手裏的禮物交給傭人，不遠處，夏父夏擎坐在紅木椅上向他招了招手，讓他過去陪同下棋。
姚月茹悄悄把夏南瑾拉到一旁，仔細地打量了一番，語氣裏透著緊張。
“喃喃啊，你在霍家過得還好嗎？跟你婆婆他們相處得怎樣？”
夏南瑾輕聲應著，說了幾句，夏母突然降低了聲調，微微湊到了她的跟前。
“那……霍霄呢？他對你怎麽樣？你們之前沒發生什麽事吧？”
夏母是一臉的愁心，雖說這段聯姻她是讚同的，但畢竟是那樣可怕的傳聞，理所當然會擔心自己的女兒。想當初，她實在想不通夏父夏擎為什麽會點頭答應。
這簡直就跟將自己的女兒親手送進老虎嘴裏沒有絲毫的區別。
...
我想當你們的好女兒
夏南瑾笑了笑，盡量安撫母親的情緒，說到半途，她向父親那邊望了望，夏擎與霍霄正在神情專註地下著棋。
父親向來很愛下棋，她還未出嫁的時候，都是由她與父親對弈。而如今，卻換上了一個霍霄。
說起父親夏擎，她有時候真的不知道父親到底是怎麽想的。她沒有忘記，與霍家的這段聯姻，最初的最初，是由夏擎首先提出的。
是夏擎提出讓她嫁給霍霄，而非霍家提出想要娶她進門。
姚月茹特地留了他們在家裏吃午飯，飯後，霍霄起身回公司，夏南瑾親自將他送出門。
霍霄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他按下車窗，噙笑瞅著她。
“你什麽時候回去？我讓人過來載你吧？”
她搖了搖頭。
“我等下自己回去就行了。”
霍霄並沒有勉強她，又跟她說了幾句，便踩下油門駛離。
夏南瑾站在那，看著布加迪威航快速地滑出小院，最終消失在她的視線範圍內，隨後，才收回目光。
重新踏進屋內，夏擎已然上了樓。
她遲疑了一下，跟母親說了聲，便徑自走上二樓的階梯。
二樓的書房房門微敞，她走近了些，能夠隱約看見裏頭那略帶滄桑的背影。
她敲了敲門，得到回應後才將門推開。
夏擎坐在靠近窗戶的椅子上，在他的面前，放著黑檀木茶盤，那上頭放了剛洗好的小小杯子，而父親，正拿著茶壺沏茶。
見她進來，他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夏南瑾走到他面前坐下，主動接過他手裏的細活。
父親從她年小時就極為喜愛喝茶，連帶著她，也被感染了這種愛喝茶的習慣。
夏擎接過她遞來的杯子，擡眸望著她。
“有話想問我？”
她咬著下唇，輕微地頜首。
“爸，為什麽你非要讓我嫁給霍霄？”
夏擎笑了笑，似乎對她這個問題絲毫不覺得詫異。
“我就猜想到你遲早會問我。當初提出這事時，最反對的就是你媽。你媽覺得，雖然霍家也算是個名門，可到底霍霄有著那樣的傳聞，自然並非你的良人。但是，我可以告訴你，直到現在，我仍然沒有後悔過做出這個決定。”
“霍家或許水深，可是依著你的性子，總歸不會被那水給淹沒的。”
夏南瑾沒有說話。
夏擎喝了口茶，隨後便將杯子放下。
“喃喃，你是我的女兒，在那個時候，你應該知道倘若你執意不肯嫁的話，我不會勉強你，然而你始終沒有說出一句不。是因為當年的事嗎？”
她張了張嘴，眼簾微垂。
“爸，我只是想當你們的好女兒。”
夏擎嘆了一聲。
“在爸的眼裏，你從來都是我和你媽的好女兒，從來都沒有變過。”
...
不要辜負，也不要離棄
“在爸的眼裏，你從來都是我和你媽的好女兒，從來都沒有變過。”
他頓了頓，聲音較之前低沈了些。
“在霍家，萬事要小心。另外……好好對他，不要辜負，也不要離棄，他並非像表面看上去那樣可怕的人，那不過是他用來保護自己的面具。”
聽到這番話，夏南瑾驀地擡起了頭，眼底有著疑惑。
“爸，你說的是霍霄嗎？為什麽……”
然而，她還沒說完，夏父便闔上眼靠著椅背。
“出去吧，我累了。”
她楞了下，惟有起身走出書房。
等書房的門合上，他才睜開眼，聲音，低若蚊蠅。
“因為，他有一雙如同死人般的眼……”
……
……
夏南瑾沒有在夏家久留，與姚月茹道別後，她便出了夏家。
沒有直接回霍家，而是坐上計程車，想市廣場而去。
她在出門前，就已經給倪舒打了一通電/話，而跟倪舒約好的咖啡廳，便是在市廣場的北邊。
計程車到達目的地，她給了車資，打開車門下車。
當她推開那扇玻璃門，倪舒已經坐在靠窗的位置向她招手了。
她擡步走近，倪舒立馬站起身來，拉著她由上往下地巡視了一輪，確定她沒出什麽事兒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這女人結婚的消息太過突然，她知道時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那時候她是氣極了，但終究怎麽氣，那場所謂的訂婚宴她還是去了。
倪舒劈裏啪啦就問了一大堆的問題，她都一一回答了，臨了，倪舒似乎也看出她不願談得太多，便簡單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她將旁邊放著的袋子遞到她的面前，表情有些怪異。
“這是給你的結婚禮物，知道的時候沒來得及送，現在補上。”
夏南瑾下意識地想要打開看看，她卻阻止住她。
“先別打開，回去以後再看！今天出來之前，有一件事我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你。我想來想去，還是忍不住要說。”
對上她的眼，倪舒默了好半晌，才繼續往下說。
“前些天，我剛巧遇到林修了，他說，他上個月在x市碰見那個人……”
夏南瑾拿杯子的動作頓在了半空，倪舒的話在她的耳裏反覆不斷，好一會兒，她才重新找著自己的聲音。
“是嗎？”
倪舒瞟了眼她淡漠的臉，最後移開了目光。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禁忌。
猶如霍霄有不能提及的禁忌，猶如夏南瑾有不願說起的禁忌。
氣氛逐漸變了質，夏南瑾起身，告別了倪舒，拉開玻璃門離開咖啡廳。
倪舒坐在那，看著落地窗外夏南瑾離去的背影，眉頭深鎖。
“喃喃，你真的忘記了嗎？倘若你真的忘記了，為什麽現在提起那個人，你仍是會選擇逃避？你這是在騙我，還是在騙你自己？”
...
微甜的苦澀回憶
外面的黑以悄然無聲的速度迅速席卷而來，絲毫沒給人適應的時間。
霍家老宅，依舊每到夜晚便靜得如同一座鬼城，特別東廂這邊冷清得仿佛無人居住一般。
飯後，傭人依舊端來那碗濃如墨汁的藥湯，幸好回來前她在路上買了一些幹果，這才稍微中和了那種可怕的苦味。
夏南瑾推開/房門到樓下廚房倒水，回房途中，腳步不由得在樓梯間頓住。
她站在二樓的平臺上，微微擡起頭看著通往三樓的階梯。那個地方，與燈火通明的二樓迥然不同，即便只是這樣看著，也能看出三樓就連一盞燈都沒有開，盡是黑漆漆的一片。
腦子裏有一把聲音，在勸阻她打消忽然浮現的念頭，可她的步伐，卻不由自主地往著三樓的階梯而去。
越是神秘，越是隱藏，便越是想要去挖掘其中。
這個時候，宅子的傭人都回副樓去了，也就是說，現在在東廂的，除了她以外就剩下一個霍霄。而每當晚飯之後，霍霄都是不見人影的。
她安撫自己，只看一眼就好，不消一會兒她就會下來。
夏南瑾放輕步伐，一步步地走上了階梯。
心跳竟是飛快，她壓抑住緊張，等到走上了三樓，停了許久才探出頭去。
果然如她所想，三樓是連一點光亮都沒有。她努力地去習慣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卻只能隱約看見一些。
她沒敢逗留，隨後便輕手輕腳走回二樓。
將房門合上，夏南瑾背靠著門板，胸膛因為呼吸而起伏不斷。
那看到的事物一再地在腦裏徘徊，她不懂，為什麽李嬸非要說三樓是霍家不得提起的禁忌，明明，那裏什麽都沒有，只是少了二樓走廊的那些壁燈。
然而，她也想不通，為什麽那一層沒有燈？
打破思緒的是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她走了過去將手機拿起，是助理給她發來的一條短信，詢問她是否明天開始回去上班。
她將答覆發送，隨後便將所有的燈關掉，赤著腳走到落地窗外。
外頭烏雲將月遮住了半邊，那光亮比前兩天還要黯淡，黑夜裏獨有的冷風輕微將她睡袍的裙擺吹起。
許多事情，在這一個剎那油升心頭，連帶著的，還有那充斥著微甜的苦澀回憶。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有多久，只覺得，這樣繼續下去挺好。
門，悄然開啟。
落寞寂寥的夜色披撒在她的肩上，男人杵在那，目光緊緊地鎖定她，一道長長的影子直拉到她腳邊。
當夏南瑾回過頭時，險些就被嚇了一大跳。
她撫著胸口，即便已經並非第一次了，她還是有些難以適應。
正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就見男人邁開步伐朝著她走來，二話不說就將她打橫抱起。
...
女人，你很有意思
她驚呼一聲，下意識地去抱住他的脖子。
“霍霄？”
男人大步走到床邊，一把將她丟到柔軟的床鋪上，正想要覆身上去，她卻將手抵在了他的胸前。
“我有事想問你，你能不能好好回答我？”
黑暗之中，她的雙眸熠熠，印在他的瞳孔裏，尤為深刻。
男人的動作一頓，沒有說話。她看出他是在等待她開口，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你……是不是有雙重性格？”
她見他沒有吭聲，以為他不明白其中的意思，禁不住解釋道：“雙重性格是醫學學術上的一種病理稱呼，就是一個人的潛意識……”
然而，她還沒說完，便被因他的開腔而怔住。
“為什麽這麽認為？”
夏南瑾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猶豫了一下，聲音略略有些低。
“因為，現在的你跟白天的你給我的感覺都是不同的。”
男人的手放在她的臉側，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那修長的手百無聊賴地挑起了其中一根發絲。
“想知道過去的那些女人如今在哪嗎？”
夏南瑾不由得吃了一驚，楞楞地瞅著他。
“她們都去哪了？”
“不知道。”
他將她的發絲拉起，湊到鼻尖，似是在嗅著。
她因為他的舉動而難免不自在，稍稍移動了下身軀來遮掩冒升心頭的困窘，之後，才後知後覺自己被胡弄了。
“你在耍我？”
聽出她話中的慍怒，男人發出一陣輕笑，似乎心情尤為愉悅。
“女人，你很有意思。”
這下再聽不出來，那麽她夏南瑾就是一個徹底的傻子了。
她試圖起來，然，手掌才剛接觸到床沿，上半身還未來得及撐起，腰間便有一股猛力毫不遲疑地把她拽了回去。
“逃哪去？”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那好聞的男性氣息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他的世界裏，她動彈不得，他重重地覆在她的身上，而她的聲音似要被他壓得破碎，完全不成調。
“你起來，好重！”
他對住那兩片唇瓣就要吻下去，她卻有意避開。
男人挑了挑眉，伸手攫住她的下巴，兩根手指齊用力，不讓她再有機會躲避。
可是，她卻死活咬緊雙唇就是不張開。
“怎麽？你忘記了你躺在這張床上的義務了？”
男人的話，冷冷的，帶著幾分不屑的輕蔑，這聽在她的耳裏，卻是嗡嗡作響，一再地提醒著她那鐵一般的事實。
夏南瑾握緊雙拳，從一開始，她就在努力壓制著自己的脾氣。她告訴自己，這段婚姻，是爸媽所期待的，是她應該去完成的。可她騙不了自己，對於這段婚姻，由始至終，她就沒有多少的情願過。
...
你跟她們不一樣
她的出發點，是為了當爸媽的好女兒。既然夏擎想讓她嫁給霍霄，那麽她便嫁了，她不介意要去將就一段婚姻，反正再深的愛情，也終有一天會變質，變成自己完全不認識的模樣。既然如此，婚姻有沒有愛情作為基礎，又有什麽重要？
一輩子就只有那麽長，仿佛一眨眼便能過去了，有時候，不存在愛情，反倒是一件好事。
沒有心動，就不會有心如刀割。
嫁給霍霄，她麻木得猶如嫁人的並不是自己。她不愛霍霄，她也不可能會愛霍霄，她的愛情，早就已經死絕了。她也明白，她嫁進霍家，是要延續霍家的香火，難聽點來說，就只是一個生孩子的工具。
這是她躺在這張床上的義務，她是明白的。
但是，縱使再清楚，這樣的話從他的口中而出，卻是明晃晃的羞辱。
夏南瑾仰起頭，看著身上的男人，嘴角微微勾勒起自嘲的弧度。
“你不需要用這樣冠冕堂皇的話來提醒我，你大可直言告訴我我沒有權利拒絕你任何的求歡。可是霍霄，我雖然確實是躺在這裏，但並不代表我必須承受這一切。”
他默了默，聲音比方才更低沈了些。
“你不願意？”
她笑，笑意卻絲毫沒有到達眼底。
“這種事情，我為什麽要願意？充其量，我和你也不過是婚前見了三次面的陌生人。”
男人愈發地沈默，不知過了多久，他慢慢地後退，壓在她身上的重量輕了不少。
她沒想到他會放過她，一時之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為什麽不願意？霍家有錢有勢，在俞城可以說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哪個女人不想嫁進來坐擁萬貫財富？”
他的聲音很淡，就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過來一樣。
然而，她卻聽出，他是真的在疑惑。
夏南瑾沒有立即回答他。
他說得沒錯，霍家有錢有勢，誰都想要嫁進來當少夫人。若沒有了那些傳聞，恐怕當真輪不到她。
可偏偏，她卻嫁了。
心臟的地方突然絞痛起來，她垂下眼簾，手捂住左邊胸口，唇瓣微抿。
“錢，真的有那麽重要嗎？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是用錢買不到的。”
她這話說得很低，就像是對自己這番話毫不自信一樣。
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實，有些東西，表面上用錢是買不到的，可實際上，並非如此。
譬如，真心。
男人的目光停駐在她的身上，黑暗之中，他此刻的神情讓她無法看清。
“你跟她們不一樣。”
雖然他沒有細說，她卻知道，他話中的“她們”究竟是誰。
夏南瑾擡起頭，月光趁機溜了進來，微弱地灑在他的身上。依稀之間，那額前的碎發印出了猶如黑夜般的濃郁。
與白天的棕發，迥然不同。
...
我們是夫妻
翌日，當她睜開眼，枕邊已無男人蹤影。
這樣的事，她慢慢開始習慣過來，夏南瑾用手抹了一把臉，這才掀開被子起床。
樓下飯廳，傭人一一將早餐端上桌子。
她與各人打了聲招呼，剛擡起頭，看見霍霄穿著一身深灰色西裝走了進來。
他唇角噙著笑，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錯，直接走到她的身邊，垂下眼簾笑著瞅著她。
“你今天要回公司吧？等會兒我送你。”
夏南瑾下意識想要拒絕，可話到嘴邊卻想起了什麽猛然打住，漫不經心地點頭。
霍老爺子坐在上位，此時擡起頭面無表情地望向她。
“南瑾，你的工作是時候該稍微處理一下了，往後懷了孩子，可得安安份份呆在家裏養胎，別回公司了，我們霍家又不是養不起你。”
關於這件事，婚前是曾經提過的，可她沒想到，霍老爺子如今會在這大庭廣眾下再次提及。
她坐在那裏，手在桌下悄悄攥成了拳頭。
“爺爺，關於這事，我有分寸的了。”
聞言，霍老爺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沒再說話。
吃過早餐，霍老爺子回書房去練習書法了，她回房換了身衣服，剛走出房間，就見到霍霄站在樓梯的地方等著她。
“爺爺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你也知道，老人家難免頑固些，不過，這也是為了你好。畢竟，大著肚子會各種不方便。”
夏南瑾沒有開口告訴他，在這個新社會裏，多的是懷孕的女人繼續在崗位上奮鬥，她們大半都是臨盤在即了才會請假生產。
布加迪威航停在小院前，她走過去拉開副駕駛座坐進去，頃刻，車子滑出了霍家。
窗外的風景快速地略過，她扭過頭，看著男人英挺的側臉。
“從明天開始，我自己開車回公司吧！”
男人放在方向盤上的手一頓。
“我送你不就好了嗎？”
“淩陽國際跟華都是一個東一個西，這樣太麻煩了。”
說完這話，她便撇開臉，看著窗外。
霍霄踩下剎車等待綠燈，修長幹凈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方向盤。
“南瑾，我們是夫妻，‘麻煩’這樣的字眼不該存在在我們之間。”
她張了張嘴，卻是無話反駁。
他笑，看見綠燈亮起，便睬下油門繼續行駛。
“下班我來接你，我們到外面吃晚飯吧！順便帶你去見見我的朋友。”
夏南瑾擡起頭，看見布加迪威航停在了自己公司門口，說了句“再見”，就匆匆地打開車門下車。
男人坐在駕駛座，看著她踩著高跟鞋快步走向大廈，並沒有立即啟動車子離開，而是拿出了煙盒，點燃起狠抽了一口。
白霧彌漫眼前，遮擋住了他的容顏，他瞇著眼，視線範圍內，她的身影越走越遠，越得再也看不見了，他卻始終沒有收回目光。
...
來者不善
華都是夏家的公司，由夏父夏擎一手建立，而她身為夏家獨女，從高中開始，暑假期間便在公司實習，直到大學畢業後，正式進ru華都成為設計部的正式員工。
自去年坐上總監位後，底下的人便開始議論紛紛，特別是新進員工，聽說她是夏總裁的女兒，便先入為主地認為她是空降軍。而這一切，她都是知道的。
夏南瑾坐在辦公室內，雖然那厚厚的墻壁阻擋住了外界的圍觀，但從早上她踏進公司開始，那些人的竊竊私語就讓她覺得略為不自在，再加上最近她與霍家獨子霍霄的事傳開後，那些議論便更為猖狂。
她翻看著桌面上的文件夾，動作有些漫不經心。
大家都在猜測，霍家與夏家聯姻，華都是否會並入淩陽國際旗下。
關於這事，她曾經問過父親，然而，夏擎卻始終沒有給出答案，反倒是一直保持著沈默。
父親有意培養她成為華都的接/班人，但到底，她只是一個女人，在董事會那邊是很難得到信服。
突地，一陣敲門聲將她從思緒中拉回。
她擡起頭，助理雅薇從門邊探出頭來。
“總監，我能進來嗎？”
夏南瑾點了點頭，雅薇反手將門關上，徑自走到桌前，將藏在後頭的禮物盒子放在了她的面前。
“總監，這是送你的訂婚禮物，希望你會喜歡。”
夏南瑾微怔，這才想起她與霍霄的婚姻關系對外是保密的，她慢慢地揚起一笑，接過了她的禮物。
“謝謝。”
雅薇笑了笑，隨後將一些帶進來的文件也一並放到桌上，臨走前回過頭望著她。
“明天見。”
直到門闔上，她順勢瞟了眼時間，起身開始收拾東西。
搭著電梯下樓，大廈外面並沒有那臺布加迪威航的影子，她想了想，畢竟淩陽國際距離華都有些遠，便也站在原地等候著。
她漫無目的地看著身邊來來往往的路人，視線有些放空，等到有人走近自己，這才反應了過來。
然而，來人的卻並非霍霄。
一個身穿最新季香奈兒套裝的年輕女人堂而皇之地擋在了她的面前，在她的身後，站著的是一個年紀相符的長發女子，與年輕女人不同，這長發女子身上穿的，只是普通不過的服裝罷了。
夏南瑾有些疑惑，這領頭的女人怎麽看都給她一種來者不善的感覺，可她怎麽想，都記不起這眼前人究竟是誰。
那女人上下將她打量了一輪，修得精致的柳眉微微一皺。
“你就是夏南瑾？怎麽跟訂婚宴上的時候不太一樣？”
有不一樣嗎？
夏南瑾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忽然想起，那天晚上自己按照霍母的吩咐化了一個符合當時服飾的妝容，而她此時的，是近乎裸妝的淡妝。
...
誰的女人
“你是？”
從剛剛的話來聽，她已經隱約能夠猜到面前人估摸就是霍家那邊的人。可是那一晚，她都是心不在焉的，霍霄帶她去認識霍家人的時候，她也沒有過多的留心，自然，也就記不起面前人了。
年輕女人並沒有回答她，而是仍然用一種趾高氣揚的姿態瞅著她，而她身旁的長發女子拉了拉她的衣袖，似乎是在示意她停止。
夏南瑾沒有耐性與這兩個女人繼續這樣僵持，她移動腳步，正想要走開，那女人卻邁了一步，再一次擋住了她。
“你知道……”
只是，她的話還沒說完，一道熟悉的男聲便由遠至近地傳來。
“喃喃。”
夏南瑾一楞，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男人高挑的身影立即印入了眼簾。
霍霄走到她身旁，大掌挽住了她的細腰，擡眸看著年輕女人時眉頭不由得蹙起。
“小卉，你在這裏做什麽？”
年輕女人嚇了一大跳，方才的趾高氣揚頃刻煙消雲散，反倒是納納地望著身旁的同伴，沒有吭聲。
長發女子見狀，試圖開口解釋：
“霍霄哥，小卉她……她只是好奇嫂嫂是怎樣的一個人，所以過來瞧瞧……”
沒有人發現，她在提到“嫂嫂”兩個字時，頓了一下。
聞言，霍霄將目光投駐在長發女子身上，神色明顯帶著不悅。
“思蔓，你怎麽陪著小卉胡鬧了？她自小就被寵壞了，不能事事順著她，一個不留神，就只會到處闖禍。”
聽到這話，年輕女人神情難免激動起來。
“我才沒有到處闖禍呢！我只是來看看，又沒有要做些什麽……”
男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希望如此吧！不過根據過去的事來看，你的話可信度並不高。”
年輕女人不禁一窒，再也說不出話來。
霍霄低頭看著懷裏的夏南瑾一眼，眉目微彎。
“我們走吧！”
擡步前，他又回過頭看了那兩人一眼。
“你們早點回去，不要到處亂逛。”
臨上車前，夏南瑾透過玻璃窗看著那仍然佇立在原地的兩人，那年輕女人臉蛋憋得通紅，就像是在跟誰置氣一樣。而她旁邊的長發女子，倒是低低地垂著頭，表情有些看不清。
布加迪威航快速地駛上道路，她收回目光，改而落在了他的身上。
霍霄像是感覺到她的目光，唇角慢慢地勾勒起一道向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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